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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祥瑞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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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祥瑞好難

梅旸跟著他們一同退了出來,方算子將幾個人安排在二樓角落裏的一個包間。

戚朝陽一開門便嫌棄道:“方算子你真的掉進錢眼兒了,咱們好不容易相聚,不說讓你停業招待,至少也應安排個寬敞的地方吧”

五個人擠在三人的小包間,確實逼仄。

方算子:“將就一下吧,已經將包間隔壁清空了,我這小本買賣不容易。”

淩霄雲找了墻邊靠著調侃道:“有錢去紅願館,沒錢招待老友,重色輕友”

方算子將門關緊:“快說正經事吧,查到了什麽?”

淩霄雲道:“逮了幾個老婦,還沒審就死了,被下了毒,那幾個嫖的兵,他們都是被弄暾暾那個兵頭介紹而來,說此處只接待兵,那兵頭拉來一個能收二兩銀子。等我們再返回張家和通道相連的宅子,人去屋空。”

“看來已經打草驚蛇”方算子對梅旸道:“暾暾可有發現?”

梅旸道:“他們是北青的人,我親耳聽到他們說為北青效力。”

戚朝陽眼神已經沈了下來,康定帝向來厚待兵戶,又加上十年未上過戰場,大多兵戶都成了混吃等死的痞子。

方算子暗戳戳拍了拍戚朝陽的胳膊道:“但兵戶嫖妓向來不是新鮮事,何必如此遮掩?”

淩霄雲:“兵頭交代,這裏的倌兒姐兒極為精通床幃秘術。”

方算子看向淩霄雲:“說話當心些,暾暾還在呢,你沒看見唐金庫都不好意思了。”

唐淵是唐家的獨子,父親掌三司近二十年,手握南靖財政大權,母親出身世家大族。

這對父母教育兩極分化,母親永遠給不夠,父親永遠訓不夠。

以至於唐淵紈絝的外表與荷包下包裹著一個謹小慎微單純律己的身體,雖文武雙全但從來沒有打過一次架。

他是他們中的純情錢袋子,小時候偷溜出去喝酒、下館子、溜街子都是唐淵拿錢。當著他的面連開玩笑都要降級。

方算子經常調侃:“唐淵你娘每天叮囑你帶一沓子錢出來,不是讓你揣著遛彎的,你得會花,紈絝公子的家底窮酸書生的見識。”

梅旸本來覺得沒什麽,被這個一強調反而害羞了。

淩霄雲白了方算子一眼:“他十六了,都該娶妃了,小什麽小。”

梅旸再厚的臉皮也掩不住當下的尷尬。

唐淵斯文的搖了搖頭:“讓霄雲說正經事。”

方算子擺擺手:“得,我多嘴,你繼續。”

淩霄雲:“不過兵頭交代他們每次去都是先飲一碗藥,隨後便不省人事,醒來只覺飄飄欲仙。”

此話一出屋內氛圍瞬時嚴肅下來。

方算子警覺的看向戚朝陽,恰巧戚朝陽也看向他。

唐淵:“是有何不妥?”

方算子道:“老戚你也懷疑這與軍中那事有關?”

淩霄雲:“什麽事?怎麽還打上啞謎了?”

戚朝陽神色微沈:“軍中十幾個士兵一開始只是四只無力潰爛,後來蔓延全身,最終精神發狂,軍醫看不出原因,前些時日我已與芷汀去信,請她來一趟,濱州這個情景又事涉軍中,外面郎中我信不過。”

淩霄雲:“太子不是在濱州,他沒有管嗎?還有為何軍中嫖妓成風,太子卻不禁止?”

戚朝陽無奈道:“太子仁義,總說軍中苦寒,朝不保夕所以……”說著深嘆一口氣。

康定帝恐戰懼爭,卻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承先帝衣缽,哪日自己薨逝後面見先帝也能給個交代,所以早早發配太子到前線歷練,未曾想太子與自己一樣,仁義有餘,剛毅不足。

唐淵:“聽父親說現下宮裏也起了疫病,芷汀初入醫官局,恐怕一時半刻出不來。”

梅旸一聽宮裏出事有些急:“宮裏怎會突然病疫?是否出人命?父皇母後可好?”

唐淵安撫道:“福玉宮幾個宮人出了疹,已經控制住,並未鬧出人命……皇後娘娘也染了病。”

梅旸站起身急問道:“什麽!母後染了病,現下如何?”

唐淵:“父親信中說娘娘無大礙,芷汀親自守著,只是身子還有些虛。”

梅旸束下一口氣:“白姐姐在身旁就放心了。”

唐淵:“皇後娘娘也是憂思成疾,三個兒子均不在身邊……”

梅旸不自覺低下頭。

戚朝陽:“太子已上奏陛下,請旨調禦醫過來。”

唐淵:“即便陛下撥了醫官過來,路途至少要半個多月。”

正直大家沈默之際,梅旸突然道:“韓曇、韓曇啊!他醫術高明!”

方算子:“此人目前看雖沒問題,但我們並不清楚他底細。”

梅旸拍著胸脯道:“我知道啊,他家在濱州是個孤兒,去京城尋人,沒什麽亂七八糟的背景。而且他是濱州人,比誰都愛濱州,不會害自己人。”

梅旸見大家不語,轉著圈問道:“你們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

八目相對,確實沒有。

方算子突然想到一事,對戚朝陽道:“老戚你去軍中定要仔細註意招兵處有沒有收新兵,特別是那種風姿綽約、天生麗質的。”

眾人狐疑而八卦的盯著方算子,戚朝陽:“誰家招兵處會挑風姿綽約、天生麗質……”

“少裝蒜,軍營是個什麽鬼樣子,你不比我清楚?”方算子瞪著戚朝陽

戚朝陽默默的閉了嘴,差人去了招兵處。

五人散了場,梅旸去找韓曇:“韓曇,有件事須要求你。”

韓曇客氣的回道:“請說。”

梅旸有些喪氣“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麽客氣,你就像之前那樣對我,這樣我極不舒服。”

他能交這麽個朋友是何等的不容易啊……

韓曇:“先說是何事吧。”

梅旸依舊喪喪的說道:“戚大哥想你去濱州軍營給幾個士兵看個怪病,其他的醫師他信不過……”

梅旸聲音越來越小,心裏越來越沒底氣,也是他們把人家沒頭沒腦的害成這樣,再說都從濱州出來到煙城,還怎會折回。

韓曇可從未承認過他們之間交情……

梅旸說完覺得沒意思,起身邊往外走便道:“你就當我說了頓胡話,我去回絕了戚大哥……”

韓曇:“我可以去……”

梅旸挺住腳步,心裏騰起暖意:“你方才說什麽?”

韓曇:“我說我可以去……”

“真的!”梅旸幾乎是跑過去的,歡喜的差點一頭栽到韓曇床邊:“如此你不是要折返,可都已經到煙城了。”

韓曇:“無妨,我本就是邊游歷邊尋人,況且事關軍防,如能進一份力,不勝榮焉。”

梅旸斜坐在床邊小心問道:“那你不生氣了吧?”

韓曇:“我沒有氣過。”

梅旸:“可你方才說話真的有點冷。”

韓曇:“我對不相識者就是這副面目。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我根本就不會與你相識,即便同走一條路,你也是轎子裏的,我是路邊搖鈴的。”

梅旸忙揮著手道:“哎呀!我不是什麽轎子裏的,也不是什麽貴人,就只是家裏哥哥姐姐們嬌慣的小弟。”

韓曇心酸的笑笑:“姓梅,能讓戚家、淩家、唐家嬌慣,排行老幺,還需再明言嗎?你們覺得我究竟是有多鄉野無知?”

梅旸楞在原地,手裏還攥著韓曇腳邊的被角。

過了許久,梅旸失落而慚愧的低聲問道:“所以你不認我這個朋友了?”

韓曇:“是我們做不了朋友……”

梅旸尷尬的起身極輕的腳步朝門口走去,走到門邊背對著韓曇道:“我不是貴人,也不想做貴人,我更不是祥瑞,你沒有識出我的所謂身份之前,我們不就是在一條路上嗎?我沒有在轎子裏,我以後也不會是轎子裏的人。”

說完梅旸將門關合離開。

韓曇靠在床幃上,只覺得身上的被子有千斤重,床帳有百尺厚,心中憋脹的出不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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